蓐收眸中带着冷意,仔细打量了下两人,语气清淡:“我会吓死人,急死人?”
云涡心头猛跳,知道坏事了,这蓐收分明把她刚才的诋毁给听了去。她支吾两声,慌不择言地道:“殿下还会帅死人。”
蓐收一怔,唇角微微弯起,神色满意,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。他在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后,道:“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凶手,反正我不允许你们今天死。”
云涡两眼一黑:这位神君大人,到底会不会说话!
果然,程彻又激愤起来:“神君,你不能包庇他们!”
云涡生怕蓐收又说出什么“我就是包庇你能怎样”这种话,忙抢先道:“神君,我不求你庇护我周全,只求你帮忙找出真凶,为白芍主持公道!”
蓐收“哦”了一声,用碧玉笛子一下下地打着手心:“美人都这样说了,我能不答应吗?其实要找谁是凶手,很容易。”
“莫非神君有什么妙招?”
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格,是何方神圣结果了白芍的性命,查一查便知。”蓐收轻松道。
命数乃天机,平常修道人不可参破,上古神君却是可以查个明白的。蓐收问了乐无双的生辰八字,从乾坤袋里拿出一面月水花镜,看了一看,道:“白芍死于毒梦杀。”
“毒梦杀?!”众人皆惊,“莫非是以梦杀人?”
“不错!施梦人将毒梦传给要杀之人,这人便在梦中中了毒,以为自己死去,便屏气息神,不多时便会窒息而死。”
蜀山掌门上前一步,道:“各位莫急,本座最近恰好捕了一只梦貘兽,可以让梦貘解梦。”
他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只长角的灰毛灵兽,放在床铺上。云涡猜想,那便是梦貘兽了。传说中,梦貘以美梦为食,善于解梦。
只见梦貘在白芍的耳朵旁嗅了一嗅,肚子便迅速鼓了起来。它向半空中张开大嘴,一只梦团便吐出,徐徐升起。
“解梦了!”
众人看向那梦团,只见梦境中迷迷蒙蒙,什么也看不见。
“不是毒梦杀吗?怎么这梦里什么都没有?”众人纷纷议论。
蓐收看了一眼,慵懒地道:“这不是梦,这是白芍的灵识。梦貘兽除了解梦,也能解出刚死之人的灵识。”
月老有些茫然:“可是这灵识里什么都没有。”
峨眉掌门忽然脸色大变,道:“糟了!白芍的灵识里什么都没有,说明那个施行毒梦杀的妖孽,偷走了她所学所记的全部剑术!”
此话一出,舍室里一片倒抽冷气声。四大仙派术业有专攻,时不时会派出弟子行游天下,以修仙缘,所以武功绝学显得尤为重要。在这些门派当中,武功最高的当数峨眉派。
四派以守护天下太平为己任,最怕的是自己门派的绝学泄露出去。尤其是峨眉派的剑术,若是被敌手偷去,假以时日,那些剑术岂不是都能被解招了?
云涡顿时想起自己灵识中的《仙情决》也丢了一半,忍不住心头抽紧。
“那被偷的灵识,还找得回吗?”她忐忑不安地问。
蓐收答到:“被偷的灵识,大概七七四十九日后,便会和那个邪魅融为一体,再也找不回了。说来也奇怪,这种级别的毒梦,其实是一种十分高明的咒术,本座上一次见是两万年前的仙魔大战。当时魔族为了打败仙族,用毒梦偷走了仙族许多仙功,以增强自身的力量。后来仙族动用了九天女娲石、震天狮、驭灵香等神器,才将魔族封印。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,毒梦又出现了!”
“这可怎生是好?”峨眉掌门向蓐收作揖,“神君,还请出手相助啊!峨眉剑术关乎天下安危!”
蓐收轻蹙眉头,并没有立即答应,而是拿起床铺一角的一只粉色香囊。香囊以上好的丝绢绣成,坠以米黄色的流苏,显得精致可人。
他将香囊解开,掏出里面的香料,放在鼻翼下嗅了一嗅,并没有发觉什么异样。
乐无双忽然上前一步:“神君,可是觉得这香囊有问题?”
蓐收将香囊放下:“没什么,我只是觉得奇怪,一名女剑客,居然也会有这类闺阁之物。”
“白芍剑术再精绝,也是女孩子,自然会有些精巧玩意儿。”乐无双滚下泪水,“可怜白芍……以后再也没有闲时做女红的机会了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,云涡总觉得乐无双的表情有些不自然。她很是悲伤,可是眼神总是有些躲闪,似乎在掩饰着什么。
方才蓐收拿起那只粉绢香囊时,她也略微紧张。
正想着,梦貘又吐出了一只梦团。那梦团白底微红,飘飘渺渺地荡到了半空中。
“快看,真正的毒梦出现了!”
众人忙向毒梦展开的幻境里望去。只见毒梦中出现了两道身影,一个是白芍,另一个居然是云涡。
梦中的云涡目光犀利,执剑向白芍狠狠刺去。白芍心口中剑倒地,吐出一大口血,不多时便没了气息。
梦境解完,云涡整一个透心凉,没想到自己会出现在白芍的梦中。程彻又嚷嚷了起来:“云涡,你果然是凶手!”
蓐收眯了眯眼睛,细细打量着云涡。
云涡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,忙辩解道:“我连仙身都没修到,怎么会用毒梦杀?还有,如果真的是我杀的,那我怎么会将自己的面容透露在梦境里?这不是很矛盾吗!”
程彻的脸涨得通红,嗫嚅了几句,争辩道:“这毒梦杀是旁门左道,说不定你私下里偷练呢?偷练不精,你不慎将自己暴露在毒梦里也未可知!”
云涡无奈不已,这便是疑邻盗斧的道理,怀疑一个人是凶手,那么越看越像,最后认定。
她正寻思着如何辩解,袖中忽然传出了白小童子的声音:“那个毒梦杀的妖孽也来杀姐姐了!所以姐姐怎么可能是凶手呢?”
云涡忙用传音术警告白小童子:“别说了!”
白小童子委屈极了:“他们诋毁姐姐,为什么我不能说?”
云涡急得冷汗密密匝匝地冒了出来。白小童子还是个孩子,涉世未深,不懂得越描越黑的道理。她正想着对策,峨眉掌门已经发问了:“云涡,你也差点被毒梦害死,怎么不说?”
“我没有机会说出来。”云涡胡乱编了一个理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