珑渊明显地松了一口气,这才看向玄晖,他拿出青玉莲,轻轻一挥,莲花飘飘然飞到玄晖面前,玄晖接住莲花转身就朝内殿走去。
珑渊对着他的背影道:“七天后,朕会亲自拿回青玉莲和人魂。”
玄晖不置可否,漆黑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两人视线中。
第64章同处
从魔宫出来一路上都十分安静,妖魔也好,鬼怪也罢,全部都销声匿迹,龟缩不出,魔对珑渊的恐惧,亦如神仙对玄晖的恐惧。
珑渊堂而皇之地带着云浮穿过魔域的骨山血河,而那轮明月依旧清辉皎洁,云浮看了一眼高悬魔界的明月,轻声问珑渊:“七日后魔神会愿意将青玉莲和人魂还回来吗?”
毕竟人魂中蕴含神力,以玄晖的能力,将其炼化吞噬以精进修为也不是不可能。
珑渊此刻已经恢复往日沉静,白色衣袍在月光下更显冷寂,他独自走在前面,与云浮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,既不会让她落下太远,又不容她靠近,听到云浮开口询问,他脚步未停,只淡淡抛下三个字:“他不会。”
云浮望着他挺拔却疏冷的背影,心口泛起一阵酸涩,又是这样,明明方才来救她的时候那么紧张,现在危机解除,只剩下他们两个人,珑渊又变得疏离淡漠。
就这样走了一段,云浮心被珑渊的态度弄得七上八下,心中忐忑,忍不住又道:“对不起,是臣无能,连累陛下失了青玉莲。”
珑渊加快了速度,御剑带着云浮朝出口赶去,清泠悦耳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:“无妨,先回天庭。”
珑渊谈性不高,云浮也不好再说,她也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,离玄晖越远越好。
然而刚刚走到结界出口,一股森寒刺骨的杀意气势汹汹地自身后朝两人逼来,珑渊反应比云浮要快,一剑劈开结界屏障将云浮推出界外,雪白的袖袍翻卷间结界裂缝已瞬息闭合。几乎在同一时间,珑渊旋身挥剑,丹曦剑的剑锋与湮日狠狠相撞。
一切快得连云浮都反应不过来,珑渊和玄晖已经又在魔界内打了起来。
云浮一脸的惊慌茫然:“出什么事了?”
青玉莲不是已经给玄晖了吗?他忽然又发什么疯!
结界内,忙着厮杀的两人都没空理她,玄晖邪气四溢满目森寒,嗜血的双眸紧紧盯着珑渊,湮日招招致命,毫不留情地朝着珑渊攻去。
珑渊眉目冷峻如霜,广袖翻飞间,丹曦毫不留情地逼退玄晖的攻击:“玄晖!青玉莲已经给了你,你还要如何?!”
玄晖闻言,眸中血色更甚,周身魔气翻涌如海,他抬手擦去唇角的血,眼神凌厉噬骨:“好个假仁假义的天帝!竟在青玉莲上动手脚,你究竟做了什么?!”
珑渊一头雾水:“你说什么?我怎么可能伤害瑶殊!究竟发生了何事?”
玄晖笑得狰狞:“装的真像啊,将解药交出来,否则今日,本座就要你身陨神消!”
珑渊也怒了,眉目冷峭,剑势凌厉不输玄晖:“我什么都不知道!”
玄晖几乎丧失理智,跟本听不进珑渊的解释,挥剑又朝玄晖刺来:“殊儿进入莲花后就腹痛难忍,”他剑势越发狠戾,每一击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,带着癫狂的笑,“你或许是不想伤害殊儿,可是我们的孩子呢?两个上神孕育出的子嗣,对你是个不小的威胁吧?怎么,担心吾儿他日会夺走你的天帝之位?”
珑渊莲目微眯,一剑荡开玄晖的攻势,冷声:“我从未这么想过,也不会这么做。”
站在结界外的云浮看不清两人交战的身影,却听清了玄晖和珑渊的对话,对于瑶殊突然出事也感到匪夷所思,但当玄晖提到受伤的是胎儿时,电光火石间,云浮忽然想起了什么。
受到被人魂附身却依然能安详入睡的瑶殊,既没有遭受神魂撕裂之痛,也没有出现梦魇。
明明已经有了雪魄莲,却在进入青玉莲后忽然发作,那么,那缕人魂,很可能是……
“住手——”
“不要打了!我知道月神受伤的原因!!!”
云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自己的声音传入结界,好歹是让两个人停了下来,玄晖猩红森冷的瞳仁定在云浮身上,面前的结界对他来说连屋顶的琉璃都不如,轻而易举就可击碎。
云浮自然知道,她握紧了手,珑渊早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,但这次她没有再退缩。
云浮错开一步,从珑渊身后站出来,直视玄晖的目光,镇定道:“陛下没有在青玉莲中动手脚,月神之所以会这样,是因为人魂根本不在她体内。”
玄晖厉呵:“够了,收起你的巧言令色,若人魂不在殊儿体内,她为何会说出愧对珑渊的话,甚至还要去天界找他!如今又怎么会生不如死?”
珑渊和云浮同时一怔,云浮有些恍然,她先前便猜测瑶殊受到人魂影响很可能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,原来竟是与珑渊有关。
中枢主心智,掌人之爱恨,当年之事,瑶殊的确有负于珑渊,虽然她和玄晖去了魔界,但这五百多年来也许一直心存愧疚,如今恰巧被人魂影响,放大了心中遗憾,所以才会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。
“所以,”云浮望着玄晖,“月神殿下不是因为人魂附身而昏迷,是你让他陷入了沉睡。”
玄晖邪戾一笑:“不然呢?你以为本座会让她去天庭?”
一旁的珑渊亦听不下去了:“玄晖,你太过分了!”
玄晖怒而挥剑,湮日的魔气便朝珑渊肆虐而来:“若不是因为你,我又怎愿如此待她!”
魔气还未到珑渊面前就被丹曦击散,珑渊冷冷道:“瑶殊已经嫁了给你,你却还整日疑神疑鬼,捕风捉影,怪得了谁?”
云浮这时道:“魔神殿下,如今您恐怕非得将月神带回天庭不可了。”
玄晖目光阴恻恻地斜向云浮,云浮在他又要发疯前赶忙说道:“若真如您所说,月神殿下进入青玉莲后腹痛难忍,那么很可能人魂不在月神身上,而是在胎儿身上,为今之计只能等月神诞下子嗣再做打算。”
玄晖明显被云浮的说法惊住了,眸光闪烁不定,半晌又狐疑地看向珑渊,珑渊声音十分冷淡:“如果人魂真的附身在胎儿体内,瑶殊必须在青玉莲中待产,然后在孩子出生后剥离人魂,否则婴孩元神孱弱,有被人魂夺舍之嫌,信不信由你。”
玄晖冷哼一声:“既如此,青玉莲在本座手中,又何须前往天庭。”
“青玉莲离开根茎只能存活七天,七天之内必须重新放入莲池修复根茎,否则便会枯萎死亡,七天,应该还不到瑶殊生产之日吧?再者,瑶殊和她腹中的胎儿都是神,要让她在青玉莲中安然待产,还需合你我之神力为瑶殊安胎,不至于让她在孕中受苦。”
珑渊说完,玄晖沉默不语,神情阴晴不定,似在辨别珑渊和云浮话中真伪,但好歹没有再喊打喊杀,半晌,他又露出轻慢的笑容:“好啊,既然如此,本座便带殊儿去天庭叨扰兄长立了,不过……待孩子生下后你若敢有半分动作,本座不介意让三十六重天再塌一次!”
玄晖终究还是带着瑶殊回了上天庭,云极宫内,珑渊在莲花池旁重新种莲花,云极宫的偏殿被临时清理出来作为瑶殊的寝殿,玄晖动作轻柔地将瑶殊放在床上,在经历了一番阵痛后,原本恬静绝美的面容惨白一片,额间尽是细密的汗珠,玄晖亲自拧了一块帕子小心翼翼地为瑶殊擦拭,眼中满是心疼和愧疚。
云浮是唯一个知道三人纠葛的神仙,又是个女神仙,只好临时充当了照顾瑶殊的角色,不过有玄晖在,倒是轮不到她插手,只需站在一旁当背景板就好了,她看着玄晖这般模样,没忍住叹了口气,都这么多年夫妻了,折腾这么一场图什么呢。
她的叹气声打扰到了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玄晖,正在为妻子擦拭的魔神嘴角微微一撇,在玄晖开口前,云浮连忙道:“我不打扰月神殿下休息,您请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