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宜瑶住着的禅房虽然偏僻,但和这偏殿离得却近,没走几步路就到了。
留在禅房的几个侍婢记得灵鹊走前拿了伞,没立刻去找人,免得万一公主回来了要沐浴时没人伺候。
眼下终于等到了谢宜瑶和灵鹊飞鸢,见她们浑身又都还干爽,只是还有个一道回来的陌生女子是淋了雨的,便都心领神会,各自起身干活去了。
有人去将备好了的热茶端了过来,有人送来了擦拭的帕子,谢宜瑶自己随意地擦了擦身上——方才沈娘子使劲把伞往她这边靠,她根本没怎么淋到雨。
沈娘子把湿头发擦擦干,又喝了口热茶,身子很快暖了起来,精神也恢复了些许。
“真是多谢,若没有娘子,我现在恐怕还在眼巴巴地吹风呢!”
谢宜瑶含笑道:“哪里的话,不过顺手而已。”
“敢问娘子怎么称呼?”
这差点问倒了谢宜瑶,幸好她事先有所准备。
“我姓袁,至于名……你就叫我维玉好了。”
沈娘子听了,只点点头,并未说什么,似是不觉得有奇怪的地方。
“我姓沈,名蕴芳。还有个字叫怀香,你就直接叫我怀香吧。”
女子有字,多是士族出身才会如此。
谢宜瑶听着这个有点耳熟的名字,渐渐回想起了什么。
谢况篡位后,京中的士族也依旧是曾经的士族,像柳涛、萧凯那样在前代官运亨通又在新朝仍居高位的,都不在少数,更别提底下的人
了。
沈蕴芳的祖上也曾是前一代开国皇帝的肱骨之臣,如今几十年过去,她的家族虽然也式微了,但到底有些根基,至少能维持着士族的身份。
前世某年,谢宜瑶的姑母长公主谢钰为儿子的婚事操心,办了场春日宴,邀请京中未婚的女子,谢宜瑶也被请去替她参谋相看。
那时候,谢宜瑶曾见过沈蕴芳一眼,却并未记在心里。
直到后来,沈蕴芳成了京城的风云人物。
她执意要出家为尼,沈家人起初并不允许,只是后来又有僧侣开导家人说沈蕴芳命薄,若是出家修行或许还能多有几十年阳寿,父母才勉强同意。
士家女子无缘无故去做比丘尼,这件事足以成为京城人茶余饭后的闲谈话题,谢宜瑶又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,自然也听说了。
但她实在很难把面前这个鲜灵活泼的沈蕴芳,和前世传闻中那个清心寡欲的比丘尼联系起来。
“蕴芳……怀香……”谢宜瑶喃喃道,“这字是你家中长辈取的吗?”
“不啊,是我自己取的。”
沈蕴芳摇摇头,又说:“族中我这一辈的几个姊妹,名的下一字皆是芳,我觉得无趣,便取了个意思相通的表字。平日和亲朋往来,素来都是以字相称。”
谢宜瑶听了,越发觉得这是个有趣的人,便更有多问几句的心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