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怀香今日为何孤身来石城寺,若是随身带个仆从,也好过无人差使。”
沈蕴芳听了这话,眼神有点闪躲:“我家中本就没几个奴仆,他们各有各的要事……”
谢宜瑶大致猜到了几分,看来沈家虽然仍有士族的身份,生活却过得很清贫了,想到这里,她便转移了话题:“先前听怀香说你是石城寺的常客。”
“是,虽然城里头也有好多寺庙,但都没这里灵验呢。”
“那你今日前来,是祈了什么愿?”
沈蕴芳脸上顿时有了淡淡的赧色,她低下头,小声回答道:“‘既不能流芳百世,亦不足复遗臭万载’,我虽没有这种程度的抱负,却也希望可以凭女子之身在历史上留下姓名。维玉,你说,这是不是有些荒谬?”1
说完,小心翼翼地抬起头,看了谢宜瑶一眼。
谢宜瑶没有像她预想中的那样笑话她又或是感到不解,她只说:“谈何荒谬呢?人生在世,想要留下些痕迹,再正常不过了。”
其实上一辈子,沈蕴芳就做到了留名青史,后来有人为南楚比丘尼作传,她亦在其列。
一旁的灵鹊见话题朝着这个方向发展,便把其他几个侍婢打发出去,自己也和飞鸢也到屋外候着。
谢宜瑶见旁人都出去了,又道:“我其实也有想要做的事,却也踟蹰不前。”
谈到这个话题,两人都不免有点恹恹的。
她们都拥有为俗世不容的念头,却硬是要撞个头破血流,前世一个遁入空门,一个身败名裂,都算不上是什么好结局。
谢宜瑶转移起了话题:“我是家中长姊,底下有几个弟妹……怀香家中可有姊妹兄弟?”
“只有一个胞弟,姊妹只有堂的和表的。”
“你既然如今还住在家中,可有定下亲事不曾?”
谢宜瑶想着前世多年后,谢钰为儿子择妻时沈蕴芳仍未婚,想来她现在身上应该是没有婚事的。
沈蕴芳垂首,显然不太高兴:“家父家母有在操劳此事,但我不乐意,就一直拖着。”
“这是为何,可是因为那些人不合怀香心中的夫婿人选?”
“并不。只是我……不想成婚。”
“啊……”
谢宜瑶终于会了意,点了点头。
她没情没绪地想,她和沈蕴芳虽然出身不同,却也会被相同的事情困扰,不禁就产生了共鸣。
与此同时,她也想明白了为何前世沈蕴芳会想出家为尼。
谢宜瑶叹道:“其实我已成婚,也是家父定的亲事。作为过来人,我是支持你的。若不愿成婚,可千万不能委屈了自己。”
谢宜瑶和沈蕴芳又吐了不少关于夫婿的苦水,这话扯着扯着,就难免要扯到父亲身上,她虽没有多说,却也激起了沈蕴芳的倾诉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