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杳眠想起宋淮靳今天也戴了黑色的棒球帽。她回过头,棒球帽的款式和颜色没有发生变化,帽檐遮住他的大半张脸,但他的气质还是收敛起来,现在完完全全是个沉稳的大人了。
宋淮靳突然问她:“你更喜欢我以前的样子吗?”
林杳眠愣一下,唇弯弯地笑:“我只是说你以前更可爱,你长大了,当然会有变化。”
她上次也说他和她都有很大的变化,但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变。
宋淮靳看向漫长的街道:“走得差不多了,我们回去吧。”
晚上睡觉前,林杳眠发现了他的异样。从晚饭开始,宋淮靳不怎么说话,至始至终垂着长睫,不知道在想什么,他抿住的唇线暴露他的情绪。
洗过澡躺上床,林杳眠没有立刻关掉小夜灯,调暗亮度,蜷缩在被子里。一米二的床的宽度是个暧昧的距离,一个人睡很宽敞,两个人睡不可避免在翻身时发生肢体接触。
“我下午说你很可爱,你又不高兴了。”林杳眠说。
宋淮靳原本躺在床边玩手机,他将手机丢到枕头边,安静地平躺着,过一会儿承认道:“是。”
“为什么?我说可爱的时候是在夸奖你,不是其他的意思,那时候你看起来也很好看很帅气。”
“那时候的我。”宋淮靳重复一遍她话里的重点。
林杳眠头枕在记忆海绵上,借着柔和的暖光观察他流畅的侧脸。
“你还在因为当初分手的事生气吗?”
宋淮靳的睫毛像上下浮动的小扇子微微颤抖,他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具,沉默不语。他当时很生气,那些愤慨的情绪像手榴弹的流片般地填满他的身体,他说了太多不理智的话。
林杳眠的手从被子里探过去,他的手掌比她宽阔很多,能够轻易地将她的手包裹在里面。
“如果你还在生气的话,我现在和你道歉。”
“大三的时候我经历了很多事,突然全部积压在一起,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消化,你还经常生病。但我那时候和你说‘你是个很好的男孩子’,不是在敷衍你,你站在人群中就会闪闪发光,但我还没看过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。我只是个按部就班从小城市考出来的普通学生,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更大的城市站稳脚跟。后来我到美国以后再回忆,可能我们当时有更好的解决办法,但我没有办法苛责那个时候自己的决定,因为我经历的事远没有现在多。”林杳眠很认真地和他说。
“你妈妈还告诉我,你后来度过了一段很糟糕的时间,还需要看心理医生”
宋淮靳终于转过头。
林杳眠第一次看见他哭的样子。他以前也哭过,但要不从埋在她肩膀上,要不从背后抱着她,总之不会让她看到正脸,她只能从皮肤上的温热知道他哭了。
但现在宋淮靳的睫毛被打湿,琥珀色的眼睛像夜晚被掷碎了的月亮。
他嚅动嘴唇,说出一句迟到很久的话。
“对不起。”
宋淮靳的胸膛仿佛即将喷发的小火山一样起伏,声音又渐渐沉闷。
“我当时不该和你说那种话的。”
他在港岛的圈子里是很多朋友的羡慕对象,独自成长在国外,没有父母的管束,物质上想要什么永远能得到什么,完美诠释了那句祝福语——万事如意。他没有想到这种如愿所偿延续到愤怒之下说的气话,当初他说不想再见到她,然后他就真的没再见过。
林杳眠捏了捏他的手:“你想抱一下吗?”
宋淮靳重重地点头,张开手用力地搂住她。
他下巴蹭在熟悉的肩胛骨,鼻尖嗅到她发丝间安慰的气味。
“酒会那天晚上我告诉你我父亲是谁的时候,你的表情让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。”
“你以前送我的生日礼物一点用都没有,我回来以后每天都做噩梦。”
宋淮靳说得很委屈。
林杳眠想到什么,从他怀里退出来,打开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。
色泽透亮的黑曜石回到宋淮靳的手里。
她笑盈盈地对他说:“希望你以后不会做噩梦了。”
第52章填满同样的变化
宋淮靳解开安全带,转头问坐在副驾驶的人:“晚上几点来接你?”
“我才第一天复工,一大堆邮件和问题等着解决。”林杳眠解开安全带,“所以我晚上还是坐地铁回家吧。”
“你只放了四天假,又不是一个月。”
“我已经快一年没有请过假了。”林杳眠再一次提醒他,“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工作?”
宋淮靳耸耸肩:“我不是出院第二天就恢复工作了?我每天开这么多会议,要是连选择在哪里开会的自由的没有,是不是也太惨了?”
作为打工人,在这一方面没有自由的林杳眠下车,手放在车门上,微微一笑:“我要上楼准备参加早会了。”
在她关上车门前,宋淮靳偏过头说:“你可以结束前的一小时给我发消息。”
回应他的是砰的一声。
宋淮靳摸了摸鼻子,目光落在右手的黑色手绳,自顾自讪笑下,重新发动车引擎。
还没有到正式开工的上班点,整层楼已然充斥着键盘敲击的咔嗒声和打印机工作的滋滋声,
林杳眠的第一件事是拿着马克杯去茶水间接咖啡。
老实说,她这几天晚上睡得不太好。虽然晚上醒来的时候听见旁边浅浅的呼吸很幸福,但要和身高超过一米八五的宋淮靳挤在一张一米二的床上,好的睡眠很难陪伴她一整夜。
回工位的路上,她昏昏沉沉地和路过的同事打招呼,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公司名字。她转过头看见两位同事正在办公桌旁边闲聊。
“我听见Michael说银木投资又追加了四千万美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