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盯着看了许久,心中的卑劣隐隐作祟,或许他对慕容旻的敌意厌恶就是从那时开始的。
世人只知如今燕帝登鼎王座,俯瞰天下,却不知年少时他也曾自惭形愧的望着高台,默默许愿,终有一日,他要登高台,披玉冠,风光无两,堂堂正正的走到那个人身边。
慕容旻一番话虽勾起了那段隐秘的心事,谢玄却是没空怜惜年少时的自己,他握紧拳头,眼中杀气毕现,心道白日做梦,他不会给慕容旻机会。
谢玄想的入神,转过头楚容却是已经不见了。他快步追了出去:“站住!”
楚容以为他又要大发火气,不想谢玄跟变脸似的,方才还怒不可遏的模样这会倒是平静了些,只说了句:“朕送你回去。”
那语气像是怕什么人把楚容拐跑似的。
晚上谢玄把楚容好一顿折腾,他俯下身亲楚容的脸颊嘴唇,暧昧又缠绵,楚容被他勾的情动,不再那么抵触,气氛正浓时,谢玄脑中忽然浮现出慕容旻的话“燕王与楚容若是两厢情愿,我自不会管。可若是强迫于他,那我就不得不管了。”
谢玄的目光从楚容脸上逡巡而过,这几年两人大多都在冷战吵架,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,谢玄满心疲惫,只要楚容能老老实实待在他身边,给他个好脸色就够了,他哪里想过两厢情愿的事?
他对楚容的心意自然是不用说,楚容呢?
这两年的日日夜夜,他对自己有没有过哪怕片刻的喜欢?
许是也知道自己的手段不太光明磊落,谢玄自己从来没有好好想过这个问题,现在心里有了这个苗头,就像脱缰的野马怎么止也止不住。
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下来,如果他现在说楚容可以离开燕宫,那楚容肯定头也不回的就走。
世间情爱之事求的就是一个你情我愿,像他这样一厢情愿的,自然也希望能够与楚容两相情悦。
若是楚容喜欢他,光是想想,谢玄就激动的内心翻涌,一股热流朝下奔去,若楚容喜欢他,别说一个慕容旻,就是十个,他也不怕被抢走。
谢玄吻了吻身下人的发,“楚容。”他犹豫着开口,“你以前有喜欢过什么人吗?”
楚容睁开眼睛,不解谢玄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。
“到底有没有?”谢玄不依不饶。
楚容干脆道:“没有。”
谢玄内心嗤笑一声,心道该把慕容旻叫来好好听一听,别再整天癞皮狗一样的缠着别人。他心情大好,眼中笑意盎然,随后又旁敲侧击道,“那你以后,会喜欢什么人吗?”
楚容微微一愣,竟从谢玄脸上看出些许认真的神色。他不明白谢玄又是搞的哪一出,在谢玄的催问下才闭了下眼,道:“不会。”
谢玄眼底笑意僵住,心狠狠揪在一起,脱口而出道:“为什么不会?”
楚容静静凝望着他,似乎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,谢玄却自嘲的笑了笑,他一边在那唇上辗转反侧,一边道,“你不喜欢我没关系,我喜欢你。”
我从很早就开始喜欢你了。
楚容听着那句“我喜欢你”眼睫一颤,觉得谢玄今晚有些奇怪。不等他细思,谢玄一用力,他便招架不住的闷哼出声。
月至中天,谢玄将筋疲力尽的楚容抱去清洗一番,才将人放回床上。他将楚容按在怀里,嗅着他发间好闻的味道,一夜好梦。
*
静谧的山路上,一辆马车辘辘碾过青石板。
马车内熏香袅袅,薛炳业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,安神香的气味让他不安的心稍微平静了些。
魏礼民一案尘埃落定,不少他提拔看重的官员或多或少都被处罚,高裕降职,马正自请致仕,其他人罚贬不一,就连他自己都差点受到牵连。
这几日他费了不少力周旋,暗地里走动关系,才勉强保住了同党。薛炳业为此事心力交瘁,今日得空来了一趟昭宁寺,烧香拜佛顺便看看薛颖。
不想方才给薛颖上香时,那香烟竟一连断了三根,此等不祥之兆,让他原本就劳累的心有些郁闷伤感,就好像这是在预示什么一样。
前段时间他托太医院的苏太医查薛颖的病册,结果那册子竟不知所踪。他一直怀疑当年之事是有人故意为之,可又找不到丝毫蛛丝马迹。
先皇得知薛颖私通一事,立马下旨赐死,至于是否有孕一事,最好也不了了之。
那日苏木在夫人面前说的那番话引起了他的疑心,册子被偷偷销毁一事,再次加重了他的怀疑。当年在薛颖身边的宫人赐死的赐死,其余不是没了下落,就是不知内情,根本查不出什么。
薛炳业半生官场沉浮,侍奉过三任天子,无论多么惊险的场面,都未曾变过半分脸色。或许是上了年纪,又或许是思念手足之情的妹妹,他第一次因这扑朔迷离的陈年旧事生出些许无力。
张福或许是知道主子心情不好,掀开车帘探头道:“大人,前面有个茶摊。咱们下去吃盏茶,透透气吧。”
薛炳业坐的确实有些乏累,便应了声好。
那茶摊在一棵大槐树底下,专门在此卖茶供过路人解渴,周围草木葱郁,风景秀美,在这喝茶倒别用一番雅致。
薛炳业寻了张空桌坐下,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,看着绿水青山心情也好了许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