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四小时后,当事人只觉得非常后悔。
他当时到底在兴奋什么?
沿河的马路上,芭比粉摩托以极低的码数在前领跑,挎斗里空无一人,只有何家树独自驾驶,时不时发出口令:“想划船,先把基础体能练好,快点!”
后边跟着气喘吁吁的何家浩,他身着轻便的T恤和运动裤,早已大汗淋漓,双腿不听使唤地倒腾,在哥的率领下一直奔跑。
“调整呼吸……提一点速度……再不快点,太阳都要下山了。”
何家浩只能看到他的背影,所以他能够肆无忌惮地笑,幸灾乐祸似的。
“跟上来!”
很快,何家树敏锐地发觉,那道厚重的喘息声消失了。
他低头扫视摩托车的后视镜,背后竟然空无一人。
他立即停车,扭头一看,摩托车已经开出很长一段距离了,何家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。
“小浩?”
何家树担心他又晕倒了,险些就要跑过去查看,家浩很快举起手臂,做出“stop”的手势,无声求饶。
何家树松了一口气,而后可谓铁石心肠,无奈地看向他:“歇够了吧?起来,跟上!”
说完,他就启动摩托车,权当没听到后方传来的哀号,嘴角噙笑,嚣张地驶在前方。
何家浩咬紧牙根,勉强起来,踉踉跄跄地向前跑,不断哀求:“哥……哥……等等我……带我一段……”
他一路连跑带爬,总算艰难地完成了规定的两公里,回到了武馆后院。
若非地被晒得滚烫,何家浩恨不得倒头就睡。
他支撑着疲累的身躯躲到阴凉处,坐在大石头上乘凉。
“哥,我渴。”
“给你喝了水,你是不是又要喊饿?”
何家浩摆摆手:“真渴。”
何家树手里攥着瓶矿泉水,却没有给他的意思,上前拽他起来:“运动完别立刻坐着,站一会儿。”
何家浩长叹一声,绷着脸站起来,伸手讨要一瓶水,何家树把手一抽:“水也不能立刻喝。”
何家浩直接躺了回去,贪婪地享受着阴凉的石板:“不能坐着,也不能喝水,哥,军训也没这么累!”
“你想健身,肯定要吃苦头。怎么,才第一天就要放弃了?我还没给你上难度呢。”何家树心中有数,知道他的能力有多少,必须得适当地激他一下。
何家浩躺在那儿,仰头盯着背光而立的哥,幽幽发问:“哥,你这身材,要练多久?”
何家树很快给出答案:“我高中偶尔夜跑,上大学才办了健身卡,这四年一直保持着健身。”
何家浩沉思片刻,唉声叹气,说出的话却很坚定:“我练。谁说要放弃了?那何教练,请问我今天还有什么指标需要完成吗?”
“跳绳。”
“跳绳?!”
“五百个。”
“二百五十个行不行?”
“八百。”
“行行行,五百就五百。”
适时夕阳西斜,漫天的橙色霞光笼罩西樵。
何家浩想起放在挎斗里的iPod,心血来潮,问:“说到伍佰,哥,你听过他的一首歌没有?”
何家树看得真切,觉得他那双眼睛一动就有了鬼主意似的。
外人觉得何家浩乖巧、内敛,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,何家树知道他的底色不止如此。
至于这个话题……何家树低笑一声,像是没把他的话当回事,煞风景地说:“还伍佰呢,休息够了?再过十分钟开始跳绳。”
“哥——”
“撒娇没用,收声。”
何家浩抬手在嘴巴比了个“闭嘴”的动作。
陈龙安送走武馆里的学员,正愁晚饭吃什么,打算问问他们兄弟俩的意见,绕到后院便看到眼前这番景象。
何家树歪在摩托车的挎斗里,躲在阴凉处,跷着二郎腿,戴着太阳镜,一手拿雪糕,另一手拿勺子,优哉游哉的,十分惬意。
一米开外,日光之下,何家浩均匀地吐气,跳绳啪啪地打在地面上,一下又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