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双唇微动,似乎在悄声给自己计数。
跳绳声骤然停止,何家浩甩着皮鞭似的抽了两下跳绳。
何家树的视线看起来不在他身上,但立即做出反应:“干吗呢?让你停了吗?继续。”
何家浩咬牙切齿地说:“我在这儿跳绳,你在那儿吃雪糕?”
何家树态度嚣张,铁面无私,督促道:“还有二百个。”
何家浩负气一笑,在心中告诫自己“忍字当头”,展开跳绳继续,正好面向何家树的方向。
何家树一边享用雪糕,一边摇晃脑袋,似乎在哼着歌。何家浩真忍不住了。
“给我留一口!”
“知道了,快点跳,给你买了一盒。加油啊,加油。”
陈龙安眉头紧蹙,心想:这真是何家树吗?难不成中邪了?小时候他护着何家浩,陈龙安不小心把何家浩逗哭了都要被追着打,合着现在小孩儿长大了,舍得折磨了?
陈龙安瞪着眼珠逼近摩托车,猛拍他一下:“你这是帮人治病还是给人上刑啊?!”
何家树叼着雪糕勺,扭头睃他一眼,痞里痞气地问:“关你什么事啊?”
陈龙安看他这副样子就觉得他欠揍,一把扯下他的墨镜:“太阳都快落山了,你戴个墨镜装什么啊,何家树?”
“有病。”何家树夺回墨镜,架在头顶上,挖起最后一块雪糕送进肚里。
“你才有病,我也要吃。”
“给小浩留的,别抢。”
“等他跳完都化了。”
陈龙安伸手欲抢,何家树偏不给他。
两个人加一起四十多岁了,却幼稚得不像话。
眼看抢不到,且陈龙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,仗义直言:“浩浩,过来歇一歇。这累得满头是汗。”
“别听他的。还差多少个?继续。”
何家浩刚停下动作,闻言又深深地吐一口气,点头照做。
陈龙安气得直瞪眼:“大哥,你做个人吧。你这是给人治病,还是让人病上加病?”
何家树强势答道:“我弟弟我自己教。”
“哟,现在知道是你弟弟,还不让别人教?晚了!他还是我学生呢,自己学生自己心疼。不像某些人,嘴硬心更硬。”
何家树收敛神色,低声跟陈龙安简单说明状况:“医生建议他多运动,配合药物治疗,我这次真得逼他一把,不能让他放弃。”
陈龙安点点头:“行,运动好啊,我陈家武馆随时欢迎。”
何家树一笑置之,自然打算承他这个情,没想到陈龙安又问道:“阿树,你跟我说实话,你这次回来除了给阿姨销户,就是为了浩浩吧?”
沉吟片刻,何家树道:“我是为了他留下的。”
“你这个人就是嘴硬心软。”
何家树不禁发出冷笑,他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。
不过何家树心中始终挂记着另一桩事,表情凝重起来,沉声说道:“对了,阿龙,帮我找个人。”
“什么人?”
“我爸。”
“你爸?你爸不是死了吗?”陈龙安脱口而出,很快反应过来,“你亲爸啊?”
“他跟着我来西樵了。我不怕他骚扰,但怕他找上小浩。”
“放心吧,这事交给我,肯定给你找到。”
凭借对林俊荣的了解,何家树提醒了句:“多留意下发廊、歌厅、麻将馆这种场所。他总是打扮得很花哨,特别容易被注意到。”
“了解。浩浩肯定饿了,那我买饭去了啊?顺便跟我朋友知会一声。”
何家树把另一盒雪糕塞到他手里,心不在焉地说:“喏,你吃吧,酬劳。”
“你滚,肯定化了,你就没安好心。”
但陈龙安还是笑纳了。远处的何家浩在意得紧,立马大叫:“哥,那我的呢?”
何家树忍俊不禁,一扫刚刚想起林俊荣的烦躁:“听话,晚上再给你买,买大桶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