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位神族幼童正在表演一个新学的法术,祂手指轻弹,一缕金光射入凡间,正好击中一个孕妇的腹部。
那女人的肚子像气球般膨胀起来,皮肤逐渐透明,能清晰看见里面扭曲的胎儿。
在爆裂前的最后一刻,孕妇绝望的眼神与陆掸子隔空相对。
天上宴会突然剧烈震动。
司命神君皱眉掐算,随即展颜:“无妨,不过是东南方又有一个凡人国度覆灭,灵气回流造成的波动。”
祂呵呵一笑:“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。我等神族代天行道,切不可有多余的仁慈。”
放你的狗屁。
陆掸子在心中怒斥。
“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”是老天公平的意思。
老天现在公平在哪里?
妇女孩子的身体开始光。
那些金光从孩子七窍中渗出,在空中凝成细线流向天际。
妇女拼命想抓住那些光丝,它们却像活物般从她指缝溜走。孩子的眼睛渐渐变成浑浊的金色,最后凝固成两颗琉璃珠般的物质。
“不——!不要留我一个人!”妇女的尖叫惊飞了田埂上的乌鸦。
那些漆黑的鸟儿飞向天边,在接触金光的瞬间化为灰烬,灰烬中却开出了妖艳的红花。
神族少女们惊喜地采摘这些花朵装饰髻,完全不在乎它们的来历。
陆掸子看着成千上万条生命之线交织成网,而神族就像盘踞在网中央的蜘蛛,悠闲地享用着猎物。
司命神君醉醺醺地举起酒杯,向凡间致意:“敬这些牲畜,愿他们永远如此……有趣。”
酒杯倾倒,琼浆玉液化作倾盆血雨降下,浇在妇女脸上,热得像熔化的铁水,轻描淡写带走她的生命。
陆掸子思绪回笼,将又一个从天界跌落的神君大卸八块。
陆掸子估算着,以神界那个处理事务的效率,要解决被天劫和魔军搅出来的烂摊子估计起码要人间一百年。
时间倒也算充足。
在天劫降临的那一瞬,天帝等一众有点资历的神明早就躲了起来。
不论是风妦还是胜乐金刚,陆掸子被天劫追着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他们在哪。
真能躲。
当万山林再次处于一个躁动的动态平衡时,陆掸子终于有精力能分出一个人形享受一下天伦之乐。
但当陆掸子抱着元闻苦温存的时候,元闻苦却推开陆掸子。
元闻苦站在窗前,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群山。
夕阳将云层染成血色,一如他此刻的心情。
元闻苦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古老的力量在涌动,像一把沉睡的钥匙正在苏醒。
自从从陆掸子的碎片中接收了海量的知识以后,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。
“应龙血脉,是撕开秩序的钥匙。”元闻苦轻轻说出这句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话。
陆掸子下意识捏住元闻苦的手腕,心中慌乱不止。
她记得她明明把那本书的知识全删了。
元闻苦侧头看向陆掸子。
夕阳的余晖为元闻苦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,他微翘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,嘴角还挂着那抹陆掸子永远看不够的浅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