登巧莲池的异化并没有波及祭典中的乡亲们。
说来奇怪,登巧莲池的所有人都长得极其貌美,有着雌雄莫辨的气质。
陆掸子并不十分貌美,在登巧莲池的乡亲里只能算普普通通,并不出众。
陆掸子作为一个颜控,确实很享受在家乡休息的时刻。
“问欢,怎么还在外面溜达呀?”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拿着祭祀用的法器,朝陆掸子摇了摇手里的拨浪鼓。
“你娘正在找你呢。”妇人招了招手,漂亮的眼睛眨了眨。
陆掸子讨巧地笑着点了点头,向妇人道了谢,顺着妇人指示的方向慢悠悠走去。
妇人刚走,陆掸子的笑容就收了回去,冷着一张脸快远离妇人。
妇人手里拿的拨浪鼓漂亮得紧,就是有点渗人。
陆掸子上辈子就对宗教颇感兴趣,只是涉猎不深,更是对过于虔诚的宗教信仰避之不及。
这导致陆掸子这辈子年少时并不知道登巧莲池的猫腻,对身边生的事又是一种得过且过的态度,错过了太多故事。
等到陆掸子世界观被推翻的那一刻,她才惊觉自己身边生了什么。
陆掸子垂眸,心情有些悲怆。
家乡被妖修所灭的结局是注定的。
那些鲜活的生命,自己这辈子的双亲,热情亲切的乡亲,一个个都如枯萎的花零落了。
无论如何,看见养育自己的人,和身边相处那么久的邻里相亲逝去,都会有点悲伤。
陆掸子边思索边走着,在一棵十人环抱的连香树下,一位面容娇美中混杂着英气,身姿轻盈又挺拔的女子缦立在那里。
风吹起女子系在髻上的绸缎,绸缎在阳光下光泽流动。
女子耳边的珠玉耳坠轻晃,晃得人心痒。
“……”陆掸子深呼吸几口气,做足了心理准备,轻轻福身。“娘。”
“问欢,怎么能逃祭典呢?”陆喜主美目微嗔,不满地瞥向陆掸子。
陆掸子眉头上扬,眉尾下撇,装作知错的模样,走上前轻轻摇晃母亲的手。“娘,我知错了。可是我真的不想参与那些繁琐的礼节。”
陆掸子撒娇向来是很有效果的。
陆喜主无奈扶额,举手投足间,透出令人心安、使人沉迷的香味。
“不参加便不参加吧,娘自能护你一世平安。”陆喜主作为登巧莲池的大祭司,十分希望女儿能承接她的衣钵,成为令人尊敬的祭司。
但陆掸子不愿意,陆喜主无法,也不愿强迫,只能尊重女儿的选择。
陆喜主轻轻牵起陆掸子的小手,捏了捏陆掸子的手心。“你的手相可是福相,是前世供奉我神主‘德牧勤骼’,得来的造化,此生必能安康一世。”
陆掸子本安安静静被陆喜主牵着,听到后面传教般的话语,又挣脱出陆喜主的手,只牵着陆喜主的衣角。
陆喜主叹了一口气,牵着陆掸子回家。
父亲早就摆好饭菜坐在桌边等母女俩的归家。
林祈悦面容柔和,眉眼如墨色晕染的水墨工笔。他凤眼眼尾挑起,眼睛末端洇着如初夏荷花的花苞一般的粉红。
他的鼻梁挺翘如俊秀山峰,在黄昏彩霞的照耀下,于冷白肤色上投下一片阴影。唇色却是八月睡莲将颓未颓的胭脂色,下颌线如工笔描金的玉瓷边缘。
林祈悦整个人透出古卷泛黄的端雅,又潜藏着锋锐。
当他垂眸时鸦羽轻颤,投落的阴影里浮动勾人心魄的遐想。
无论看多少次,陆掸子都为自己这辈子父亲的颜值惊叹。
可惜她只遗传了两位美人双亲的一点点优点,面相更神似上辈子的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