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没熬过灭顶欢愉的便成了一张皮囊。
熬过去的重获新生,眼角的细纹褪去,面庞焕出光泽。
身下酒液裹住牠们往虚空里飘,牠们看见自己的魂魄正从指尖逸散,化作流萤,化作鲛绡,化作毯子上纠缠的红线,最后凝成村中那枝被夜露压弯的连香树枝,在欲坠未坠的瞬间。
陆掸子恰在此时掐住了陆问欢的咽喉。
陆问欢手指扣进陆掸子的手掌,在她身下挣扎着。
陆问欢扬起讽刺的笑容。“不去试试合欢宗修士的滋味吗?你不是也修了欢道吗?”
陆掸子手指收紧,眼神平静而憎恶。“和你试试怎么样?”
陆问欢挑眉,停止挣扎,反而握紧陆掸子的手腕防止陆掸子挣脱。
她任由陆掸子越掐越紧,眼神越来越讽刺。
“好啊……你也…很怀念吧?”陆问欢被掐得说话断断续续,还是强撑着嘴角的笑容。
陆掸子凑近陆问欢的面庞,牙齿咬得咯咯响,皮笑肉不笑。“我是很爱我自己,但是我不爱你这个甘愿为祂们当狗的自己。”
“有什么不好?只要放弃尊严,就能过得很好啊。”陆问欢无所谓地笑笑,甚至手抚上陆掸子的脸颊。
“从别人指缝讨碎屑的生活,也配叫好?”陆掸子松开陆问欢,抽出随身的小刀扎进陆问欢抚摸她脸颊的手。
“又不是成为别人的妻妾,这可是祭司啊,是有权有势的祭司诶!”陆问欢另一只手搂紧陆掸子的脖颈,把她控在自己怀里。
“有什么区别,都是求上位者给你点喝剩的汤!”陆掸子冷笑。“我修仙就是求一个自己顺心。”
陆问欢收敛笑意,勾人的眼睛直直探进陆掸子的心。“踩着其他人尸骨的顺心吗?”
“不,亲爱的,我是为了争一条活路。”陆掸子抽刀,刀口直直插进陆问欢的心口。
陆问欢咳出一口血,她不可置信盯着能伤到自己的陆掸子。“你的道心……?”
陆掸子又抽出一把裹满符咒的刀,捅进陆问欢的咽喉,黑色的鲜血溅到陆掸子的眼睛里。“托你的福,修复了不少。”
陆问欢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睛消失在陆掸子面前。
“我很期待亲手再次杀死你的那一天。”
陆掸子肆意笑起来。
“让自己活得顺心一点不是‘欢’吗?只可惜我的心绝不允许我有臣服于其他人的自由。”
陆掸子一步一步慢悠悠走回家,小蛇从小三花猫形态的昭雪身上爬下来缠上陆掸子的手腕。
陆掸子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。
“你在想什么?”昭雪瞧着陆掸子停下脚步,开口询问。
“猫见到蛇不是会吓一跳吗?你不跳吗?”
昭雪用复杂的眼神看了陆掸子好几眼,最后还是冷冷地抬脚走了,留给陆掸子一个冷漠的背影。
陆掸子表情可怜,一只手捂住心口,一只手朝着昭雪伸去。“昭雪——。”
最后她演够了,又小跑着赶上,避过时不时冲来的腐化尸体回到家里。
陆喜主和林祈悦已经结束了祭祀,衣着整洁地坐在餐桌上补充食物。
陆掸子放下昭雪,拉开椅子坐在陆喜主身边。
她的脸上带着难得放松的笑容,撑着脑袋看向容光焕的母亲和父亲。
陆掸子想着,最后的温情时光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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