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久未听到姐姐的声音,陈嘉弼思念得紧,每隔几天,随便找个由头,跟她说说话,这次是真的有事:“最近鼎之放学很晚回家,我问他,他说学校晚自习,但我感觉不是,他回家心不定,功课不好好做,整天在家里唱歌,你说他是不是又偷偷跑到电玩城去玩了?”
临走前,董只只关照过陈嘉弼,看好鼎之,有事随时来报。
董只只立马来了精神,一通咋呼:“那你管教他呀!你是他哥。你就不会去学校蹲点,看看他跑去哪里了?”
陈嘉弼说自己骨折没好,最多只能走十步,下楼梯都费劲。
董只只拍脑袋,她把陈嘉弼骨折的事忘了,最近刻意保持距离,回家对他不闻不问,心生愧疚。
她照顾关心弟弟这么多年,已经习惯,将其视为责任和义务。
董只只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,翻看工作计划表,查询航班信息:“这事我来处理,后天回,要是再被我看到他去电玩城,非打断他的腿不可。”
最终董只只找到陈鼎之,不是在电玩城,是在一家娱乐经纪公司的练功房,也没打断他的腿,这双腿可能成为他今后赖以生存的工具,她舍不得动手。
第34章“姐姐别伤心!”
墙上时钟像是没电,半天不动,董只只坐在沙发上,焦急等待,八宝粥罐头里满是烟头。
直到晚上八点半,陈鼎之进门,与董只只四目相对,方寸大乱,肩上书包沉,仰倒瘫坐在地上,唤了声:“姐,你怎么……提前回来……了?”
董只只像捉小鸡一样,拎他后脖,想把他揪起来,丢到沙发上去。
以往生气,她都是这么干的。
陈鼎之很配合,站起来,可她还是拎不动。
董只只忽然意识到,曾经那只小小的兔子,长大了,比她高,比她壮,如今已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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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心里还是气不过,抖了抖手腕,往沙发上指。
陈鼎之知道大祸临头,做好思想准备,趴到沙发,等待家法处置。
董只只吼道:“站没站相,坐没坐相,小小年纪就想躺平,给我坐好,老实交代,去哪了?”
陈鼎之说啥,姐姐都信,撒谎成性,编起故事,说班上同学请他吃肯德基,办欢迎会。
董只只凑近,在他身上嗅:“炸鸡味呢?炸你个几把!少来诓我。”
她实在忍不住,飙出几句脏话,行动有所克制。
他已经念初二,人要面子,不能用老方法,棍棒教育不再适合他这个年纪。
陈嘉弼听到阵阵惊雷,从卧室一瘸一拐出来,勉强走到门口,倚在门框:“鼎之,姐待我们这么好,别让她失望,有什么苦衷,你说,是不是又有人为难你?哥替你出头。”
新生转校,进入陌生环境,班里总有几个排外、挑事的刺头,陈嘉弼刚来青岛那阵,也遇到过。
陈鼎之鼓腮摇头,摇成拨浪鼓:“没有,班上同学对我都很好,真的是去吃肯德基。”
一味纵容,养成陈鼎之撒谎习惯,董只只自责,怪自己太宠他,弄得他嘴里没一句真话:“坐下吃饭,一家人都在等你。”
做戏做全套,陈鼎之坚持说自己吃过了,不饿。
董只只余光甩出冰冷的凉意:“少废话,坐上来,叫你吃就吃。”
陈鼎之是她弟,一个眼神、一句话,便能猜出大概,吃没吃过,心里跟明镜似的。
他在发育期,饭量大,不吃饭影响长身体。
饭桌气氛沉闷,陈嘉弼由于受伤,一人占据两张位置,原本两兄弟坐在一起,董只只换到对面,和陈鼎之并排坐。
强大的气场,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姐姐的话越少,证明越生气。
他情愿挨一顿打,等气消了,又是美好的一天。
叫人琢磨不透的是,董只只吃完晚饭,让他去做作业,什么也没说。
陈鼎之心中忐忑,半小时里一个字也没憋出来,净在蹲墙角。
没管教好弟弟,董只只有责任,陈嘉弼是他哥,同样脱不了干系,在客厅里小声斥责:“你说说你,我出去几个月,把鼎之交给你,你怎么带的孩子,他是你亲弟弟,能不能上点心,别把心思放在不该放的地方。这个家要是没我,你们早他妈的去街上捡破烂了。”
她气,非常气愤。
陈嘉弼曾经是她最信任的人,如今辜负了她,连弟弟都看顾不好。
董只只认为,因为陈嘉弼一门心思,扑在她这个姐姐身上,昏了头,忽视对陈鼎之的看管和教育。
其实不然,陈嘉弼分得很清楚,对姐姐的爱,是无法言语,是小心翼翼的,这份情,只能掩在心里。
陈鼎之是他弟,当初为了弟弟,不惜从深圳辗转到青岛,数千公里路程,差点被人拐卖。
说他不疼爱、不关心弟弟,有失偏颇。
陈嘉弼把事情想简单,他以为上了初中,陈鼎之多少能明辨是非,什么是好,什么是坏,什么该做,什么不该做。
他用含蓄晦涩的话,进行思想教育,试图潜移默化,影响他、感染他。
事实证明,陈嘉弼是路边野花,没人疼、没人爱,唯有依靠自身力量,焕发勃勃生机。
陈鼎之却是温室里的花朵,儿时有父母疼爱,搬到青岛,董只只的关怀与宠溺,甚至超越施瑾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