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对姐姐的拷问,陈嘉弼无言以对。
他以自身标准,去衡量别人,是个天大的错误。
陈鼎之听得心里不是滋味,自己犯错,由哥哥承担。
他有苦衷,不能说,说了姐姐一定不会同意。
在姐姐眼里,哥哥是楷模,所有人应该跟他一样,努力学习,读个好大学,将来谋份好差事。
他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,不是读书这块料,读民办小学,上补习班,苦苦追赶同学,成绩还是上不去。
陈鼎之真的尽力了。
姐姐的恩情,她的付出,无私的爱,很早之前便在年幼的孩童心里扎了根。
他想对姐姐好,回报姐姐,赚很多很多钱,住大房子,买小汽车。
这些统统需要钱。
以他目前学习状况,读个二本,顶什么用?
奶茶店打工?还是工厂拧螺丝?
温饱都成问题,他要赚大钱,赚快钱。
陈鼎之不甘心,他有自己擅长的地方,希望以自己的长处,博得谋生的本领。
可惜姐姐视而不见,一味反对。
放弃学业,孤注一掷,姐姐肯定不乐意,这是必然的。
现在连累哥哥被一块痛骂,陈鼎之躲在卧室里,低声哭泣的同时,做下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。
姐姐告诉过他,男子汉不许哭。
可他不忍心哥哥为自己顶包。
错不在他,自己才是惹姐姐生气的那个。
一连数日,家里现出暴风雨前的宁静与祥和,实则暗潮汹涌。
董只只问不出原因,索性不问。
她脾气就这样,你不理我,我也不理你。
即便是这样,饭后水果,书包里小零食,早上出门保温杯里的水,一样没落下。
恶人伏法,警报解除。董只只有工作要忙,不去接送。
好几天过去,陈鼎之按时回家。
这事在董只只心里,就算过了。
谁没点小秘密,相比他哥,陈鼎之实在是只善良温顺的小绵羊。
避免与陈嘉弼白板对死,董只只选择去单位坐班,想当客服,出点力。
结果被刘祖全按死在老板椅上:“姑奶奶,你省省,没事追追剧,打打消消乐,别碍事,我就谢天谢地了。”
她脾气臭,一言不合就怼人,好不容易积攒的客户,可不能让她骂跑。
董只只像条咸鱼,躺在椅子上打盹,无事可做,到点下班。
按理说,陈鼎之该到家了。
等了一刻钟,没见人影,董只只打电话过去。
上次胡同被堵之后,董只只给他买了台手机,随身带。
电话关机,微信不回,董只只右眼皮没来由地跳,感觉情况不妙。
问老师,老师说早放学了。
事情没搞清楚,董只只怕乌龙,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,匆匆挂断电话,说是人已经回家,搞错了。
等到九点,仍未见到人影,董只只坐不住,单手叉腰,把烟头咬得不成样子,用力吸,火星子都不冒烟,在客厅里走来走去,把气撒在大的头上:“都是你!看个人都看不好,要你有什么用!”
大的向来省心,这是董只只第一次对他大动肝火。
弟弟走丢,杳无音讯,董只只像个疯婆子,满大街找。
夜里飘起雨,打湿苍白的脸颊,董只只坐在路边嚎啕大哭。
她的亲弟弟,唯一的亲弟弟,走丢了。
董只只蹲在泰兴里门口的老槐树下,冲老天怒吼:“还我弟弟来!”
然而,歇斯底里的咆哮,被雷雨声湮没,上演一出无声的悲剧。
她的喊声,老天爷听不见。
但陈嘉弼听见了。
弟弟走失,他保持头脑清醒,趁董只只在外找人,在卧室翻找一通,尤其是写字台和他的百宝箱。